“数据”与“比例关系”
经常听到一些调律初学者提出这样的问题:这架琴的击弦距离、断联、键深……都对,怎么还有问题?——也就是说这些初学者是依靠“数据”来指挥自己调试。斯坦威公司的音乐会首席技 师摩尔 先生是世界公认的调律大师,他曾为霍洛维茨、鲁宾斯坦、吉列尔斯、克莱本、古尔德等钢琴大师调律。他记述到:霍洛维茨喜欢的击弦机必须反应很灵敏,下键时只需轻轻一触,指尖感觉不出键子回弹力,与此同时手指离键后,琴键又会迅速有力的返回原位。鲁宾斯坦需要的击弦机键回弹力要比霍洛维茨的大,他喜欢下沉深度较深的琴键,要求手指感觉到键的反弹。古尔德喜欢很浅的下键深度,他的演奏方式非常独特:身体前倾,坐得很低,有时鼻子都快碰到钢琴了(《与钢琴大师在一起的岁月》,摩尔著,人民音乐出版社)。可见,对于触感,人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要求。既然要求不同,“数据”难免不同,试问,谁的“数据”是标准呢?再者,世界上名品牌众多,各领风骚,设计不尽相同,既然设计不同,“数据”难免不同,试问,谁的“数据”是标准呢?
“数据”只不过是钢琴机械化大生产的产物。遵循“数据”初调试可以让钢琴有一个经再调试实现个性化特性的物质基础。通过“数据”生产装配制成的仅仅是钢琴的“形”,经过技师的人性化调试才具有钢琴的“神”。摩尔先生在《与钢琴大师在一起的岁月》 64 页中描述到:古尔德拥有一架 Steinway 钢琴,编号 CD318 。在高强度使用了 40 年之后,击弦机无法再修理,必须重新造一副。由于我的工作日程塞得很满,公司要我把重造的工作交给工厂,因此我把各个部分以及每个琴键的重量克数列了个清单,并去了工厂,并向他们解释了重造工作的重要性。工人们连续干了几个月。但我把手指往键上一放,就意识到古尔德肯定不满意,因为机械的感觉太重。格伦 · 古尔德去工厂看琴时我没在那儿。听说古尔德摸了重造的 CD318 琴后差点哭起来,说:“这不是我的琴,这架琴怎么了?我弹不了,用不了。”古尔德当时与唱片公司签有合同,任务很紧。绝望中的他只能在 Steinway 钢琴里另外寻找一架,但未找到。对 Steinway 公司满怀愤怒和失望的古尔德转向了雅马哈钢琴公司——古尔德所有的唱片都是用 Steinway CD318 录制的,只有 1982 年最后一次录音除外,用的是一架雅马哈钢琴——可见,简单利用数据调试钢琴将是一场“灾难”
钢琴在使用中,由于机械磨损,原始“数据”本身也存在着“变化”。将使用后的钢琴按照原先的“数据”调试,恢复的只是原先的“位置”,难以恢复原先的“感觉”。例如,打磨后的弦槌重量发生了变化,必然引起运动惯性的变化,原先的击弦距离就难免不适。可见,“数据”并非“万能”。
钢琴的机械是多极杠杆,机械调整中重要的是调整杠杆运动的“比例关系”。比如,回程——弦槌击弦后在返回路程的 1/3 位置上被止住,如果在比这位置更接近琴弦处就被止住时,触键的感觉就容易不清楚。又如,制音器开启——制音器是在到达击弦距离 1/2 处时开始离弦。如果制音器的动作比这更早,非圆滑奏和断奏的演奏就不能做得很漂亮,相反,如果制音器的运动开始得太慢,圆滑奏的演奏就会相当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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